“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！”苏父忍无可忍地吼出声来，开口后，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沙哑无比，音调在发颤。

他难以置信，他在害怕自己女儿的眼神。

袁丽心里在大笑，她就希望这对父女能反目成仇，最后再老死不相往来！只有这样，苏父才会全心全意地对她们母女，以后的财产才会交给她女儿。

但奇怪的是，苏暖芊这孩子，怎么会用仇人的目光看自己父亲？怪他离婚？还是怪他再婚？

也不应该啊，就算这样也没到仇恨的地步。

袁丽扯了苏父一下，假惺惺道：“你骂孩子干什么？别和孩子闹。”她觉得她要是不拉一下，苏父就要发疯了。

苏父猛地甩开袁丽的手，伸着手指颤抖地指向苏暖芊，暴跳如雷道：“你要干什么？你到底要干什么！你这是什么意思！老子生你养你，你居然还不感恩，我要你干什么！！”

苏父紧握着的手在颤抖，一巴掌打过去，只要打过去，这样，她就没法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了，再那样看下去，他会控制不住，恨不得挖了那双眼。

“啪！”

苏暖芊挡住苏父的手，然后将他甩开。

袁丽被沙发的实木扶手硌了腰，这会气急败坏地扶着腰站起来，怒骂道：“你发什么疯！要疯别带累我，看看你的窝囊样，到底是来教训女儿？还是被女儿教训的，一个小姑娘把你吓成这个样子，真是白当人家爹了。”

苏父恍若未闻，打理整齐的头发早已凌乱，衣领纽扣崩开了两颗，胸口急速起伏，气喘吁吁地像是要厥过去。

他从没感到这么疲惫过，身体很沉重，直直往下坠，让他在一刹那之间忘了身处在何处。

“别这么看着我。”

“我是你爸。”

“别看我。”

苏父神经质地重复着这句话。

他有预感，他已经失去这个女儿了。

“老苏······”

袁丽忍着诡异的气氛，小心翼翼地扶住身体瘫软的苏父，就这么一会功夫，他像是老了十岁。

袁丽偏头瞄了眼苏暖芊，她神情冷漠，像是一个看客，看着戏台上演绎着的悲欢离合。

“······”袁丽被这眼神惊呆了，这样都无动于衷，真是好狠的心！

魔怔了的苏父慢吞吞抬起头，看见苏暖芊凉薄的眼神浑身一个哆嗦。

“爸，你为什么不给我收尸呢？”

声音很轻很淡，像是一阵轻风，并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。

“为什么？”苏暖芊又道。

这次能听清了。

苏父控住不住的剧烈颤抖，冷汗津津，不明白到底怎么了，“什么为什么？”

苏暖芊也不是为了要个答案，只是看不下去他打着“为你好”的名义一次又一次地来恶心她。

她忽然笑了。

袁丽抖着手指，“你，你怎么能这样？！”

“哎吆，哎吆，老苏你怎么了？”袁丽惊叫，忙着扶起晕倒的苏父，掏出手机慌慌张张地叫救护车。

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，多待一秒她怕会和苏父一样，被弄得神经错乱。

不多时，救护车到来，医护人员麻利地抬走了苏父。

苏暖芊坐在沙发上，始终没有动。

她那时候想，她哪怕活着的时候再怎么讨人厌，再怎么是累赘，可已经死了，为什么她爸妈就是不为她收尸呢，就算怕丢人，也可以悄悄的。

她等了好久，好久，不知道数了多少天，后来她怕了，不敢再等了。

直到她重生，重生到他们离婚的那一刻，有那么一刹那，她想问：如果我死了，你们会给我收尸吗？

那些淤积在心底的灰色始终影响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