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尚书点点头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
但凌降曜注意到,他看向铁箱的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,似乎在担心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会被曝光。

“父亲,您感觉怎么样?”李婉仪扶着李尚书,关切地问道。

“我没事,就是还有些头晕。”李尚书勉强站起身来,“倒是你,刚才那一剑刺得好!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李婉仪的脸颊微微泛红:“女儿自幼习武,关键时刻总算派上了用场。”

张怀忠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:“李小姐武功不凡啊!刚才那一剑又快又准,连我都佩服不已。”

“将军谬赞了。”李婉仪谦虚地回答,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。

众人陆续走出山洞,来到外面的世界。

夜风吹拂,星光满天,与洞内紧张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凌降曜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,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。

但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。那些账本即将被送进朝廷,其中关于谢家的证据也将被公开。

这对沈隽意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,但对他来说,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呢?

在官兵的护送下,一行人开始往京城方向返回。

路上,张怀忠向李尚书详细汇报了搜救的经过。

“沈编修收到消息后,立即求见皇上,详细报告了情况。”张怀忠讲述道,“皇上得知李大人为了调查军饷贪腐而身陷险境,龙颜大怒,当即下旨让我们连夜赶来搜救。同时,还下令彻查此案,绝不姑息任何涉案人员。”

听到这里,李尚书精神一振:“皇上真的是这样说的?”

“千真万确!”张怀忠肯定地回答,“皇上还说,无论此案牵涉到什么人,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重臣,都要一查到底,绝不手下留情。”

凌降曜在旁边听着,心中暗暗窃喜。

看来沈隽意这次真的要倒大霉了!

谢家的罪证即将公之于众,皇上又表态要严查此案,沈隽意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呢?

在官府的护送下,一行人开始往京城方向返程。

夜色深沉如墨,满天繁星在云层间时隐时现,山路崎岖难行,但众人的心情都比困在石洞时轻松了许多。

队伍最前方是十几名持火把的士兵开路,火把在夜风中摇曳,将前方山路照得明灭不定。

中间是李尚书父女的马车,经过重新整理,车厢内铺上了干净的毡子,能让他们稍稍休息。

凌降曜骑着从山民处征用的黄骠马,随行在马车旁。

最引人注目的是装着账本的铁箱,被专门安置在一辆小车上,由四名精锐士兵贴身护卫。

箱子虽不大却异常沉重,每当车轮碾过石块或坑洼,都会发出沉闷的声响,仿佛在提醒众人它所承载的秘密何其沉重。

凌降曜骑马而行,目光不时瞟向铁箱,心情复杂得如同缠绕的丝线。

兴奋的是,箱中关于谢家的罪证若能公之于众,极可能成为扳倒沈隽意的关键。

忐忑的是,若此案真如王山所言牵涉甚广,后续局势恐非人力所能掌控。

“凌世子,”李婉仪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,打断了他的沉思,“你在想什么?瞧着心事重重的。”

凌降曜回过神,勉强牵出一丝笑意:“没什么,只是在回味今晚的遭遇。若不是李小姐及时出手,我们恐怕都要命丧那山洞了。”

李婉仪轻声轻笑:“我也没想到自幼所学的武功真能派上用场。今日算是我生平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,说不紧张是假的,此刻想来,手还在发抖呢。”

她伸出手给凌降曜看,指尖果然有不易察觉的轻颤。

这让凌降曜对她更生敬佩。

一个闺阁千金,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,确需莫大勇气。

“李小姐的武功师承何人?”凌降曜好奇追问,“我看你的剑路颇为独特,不似寻常门派的功夫。”

李婉仪沉吟片刻,似在斟酌是否坦诚:“实不相瞒,我的师父是位神秘隐士。她自称江湖散人,从不愿提及来历。三年前偶然路过我家,见我有些资质,便收我为徒,传授了这套剑法。”

“那前辈如今在何处?”

“不知晓了。”李婉仪摇摇头,“她教完剑法便飘然离去,只说江湖路远,不必再见。临走时留下一句话,说我的剑法只能用于护佑良善,不可妄动杀念。”

闻言,凌降曜若有所思。

李婉仪的身世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复杂——神秘的师父、独特的剑法,这些都不像是兵部尚书之女该有的经历。

“对了,”李婉仪忽然想起什么,压低声音道,“凌世子,你觉得王山……不,王政最后说的那些话,有几分可信?他说这案子牵涉极广,甚至连皇宫都有牵连,可能吗?”

凌降曜心中一动。

她是在试探,还是真的忧心?

“反贼之言,能信几分?”他不动声色地回应,“他们为搅乱视听,什么话编不出来?不过……那些账本是真的,里面记载的内容恐怕并非伪造。若真如他所言,这案子或许比我们想的更复杂。”

李婉仪沉默良久,才轻叹道:“父亲这些年查办贪腐案,得罪了不少人。我时常担心,他会因此招来祸端。”

“李大人秉公执法,乃是为国为民。”凌降曜温声安慰,“况且如今皇上已知此事,定会彻查到底。”

“但愿如此吧。”她语气中仍带忧虑,“只是我总觉得,事情不会就此轻易了结。”

她的担忧不无道理。若案子真的盘根错节,必有诸多势力试图阻挠。

王政虽被擒,却未必是幕后全部。

正说着,前方的张怀忠策马返回:“李大人,前方有处驿站,我们可在那里休整一晚,明日再赶路。”

李尚书从车厢探出头,脸色虽仍显虚弱,却比之前好了些:“好,就按将军的安排。”

驿站规模不大,却设施齐全。

张怀忠安排李尚书父女住进上房,凌降曜也分得一间独立客房。

装着账本的铁箱被置于驿站库房,由八名士兵轮班看守。

洗漱完毕,凌降曜独坐房中,借油灯微光回想今日种种。

从山谷伏击到王政的谋逆野心,从清风寺的大火到石洞内的生死搏杀,每一帧都惊心动魄。

但他最在意的,仍是那些账本中的内容。

虽只匆匆一瞥,却真切看到了“镇国公府”“谢氏”的字样。

若证据属实,谢家涉足军饷贪腐便铁证如山,沈隽意作为谢家新认子弟,必受牵连。

念及此,凌降曜难掩兴奋。

这简直是天赐良机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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