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茳声音入耳,钟离隐抬眸。
抬眸,眼里已恢复平日清淡,不见刚才波澜。
“奴婢明月见过摄政王!”屈膝请安。
“你回去告诉容逸柏,让他好好照顾容倾。只要容倾安好,一切都会好。反之……他应该明白。”
若是容倾没了,湛王没了牵挂,而他没了顾忌,再无谁对谁留情一说。
明月听了垂首,“奴婢遵命。”
明月领命离开。
钟离隐静静坐着,对于有些事已没了探究的兴致。不想知道容逸柏是如何从完颜千华手中带走庄诗雨的,也不想知道庄诗雨身上的巫术,到底是谁施的。
现在他只等一个结果。
那个结果,在五个月之后!
“主子,不好了!”随着声音,一护卫闪身来到钟离隐面前,顾不得许多,紧声道,“主子,皇上被人劫持了。”
闻言,钟离隐面色一沉。
徐茳一震,是谁那么大胆子,竟然敢动手劫持钟离珏(皓月幼帝)?
另外一边……
南宫紫稍后得到消息,听闻,脸色登变了,青白交错,是钟离隐,一定是钟离隐让人做的!
现在在皓月,除了钟离隐敢动他,也最容不得她儿之外,再无第二个人!
想着,南宫紫呼吸不稳,咬牙,心里怒恨到面皮都在颤动。钟离隐,她和珏儿都已卑微到这个程度了,他还容不得他们吗?
“娘……娘娘,您先别急,也许是侍卫弄错了,皇上他一定没……”
宫女的话还未说完,南宫紫已起身冲了出去。
宫女看此,脸色一变,“太后娘娘,您可是不能冲动呀!”喊着,快步追了出去。
这个时候若是南宫紫跟钟离隐对上,那可是会要命的。之前所有的隐忍可都是白费了!
“娘娘……”
***
“哥,你若有事就去忙,不用每天在这里陪着我。”
容逸柏听了,淡淡道,“我现在的事就是陪着你,除此,再无别的事。”说完,定定看着容倾道,“说吧,是不是哪里又开始出现不适了?”
容倾摆手,“没有!”
“既然没有,为何说出让我走的话。”
“我就是怕你耽误你正事儿。”
“好通情达理的理由。只是,太多余。”容逸柏说完,盯着她道,“容九,你要让我继续猜下去吗?”
容倾听了,垂眸,少时,抬头看着容逸柏,皱眉道,“哥,我记性好像变得更差了。”
容逸柏听言,眼眸微缩。他来时,容倾半个时辰间的事都还能记得,现在才不过两天,就又衰退了吗?
“现在能记住多久之前的事?”
“大概一炷香之内的能记得!”也许,更短。现在早饭吃的什么,容倾已然不得了。看看时辰,他们吃过早饭也才不过一会儿。
“那云珟呢?还记得吗?”
容倾点头,“记得!”
容逸柏听了,抬手揉揉她头发,温和道,“云珟已经走了好几天了,你还能记得,就说明身体情况还很好。所以,不要害怕。”
不要害怕,不要太紧张,这话是说给容倾听,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。
容倾颔首,“哥说的对。”
“就是有些遗忘的也不要紧,哥都帮你记着。”
“嗯!”
“除了这个,还有别的吗?”
“没有了!”
“若是还有哪里不适,一定不要瞒着,要马上告诉我,知道吗?”
“好!”
“病不避医,我正在让完颜千磊找缓解你身体情况的方子,你只有如实的说,他才能更好的对症去找。所以,若是为了怕我过于担心就隐瞒的话,那就是冒傻气了,知道吗?”
“知道了!”
看容倾乖乖应下,容逸柏眉眼溢满柔和,可心里却完全相反,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,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容倾能感觉到的是她的记忆变得越来越差的,可是还有些,她却已然察觉不到了。但容逸柏却能清楚看出的。明显的,对比以前,容倾对很多事物已开始反应迟钝了。
有时跟她说话,她已开始愣神,停顿少时,才能反应过来你刚才问她的是什么。那憨憨的模样,心疼,更痛。
眼睁睁看着容倾身体一天一天的变糟,却无能为力,只能等待,这感觉不止是煎熬,想杀人的心,更是时刻都在蠢蠢欲动。
大元
“公主今天感觉如何了?可好些?”
完颜千华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,看着云峯没说话。
看此,云峯转头看向跪在地上,忐忑不安的太医,不疾不徐道,“都已经这么久了,星月公主竟然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,你等是如何医治的。”
太医听言,忙叩首,请罪,“皇上恕罪。”实在不是他们不尽力,确实是完颜千华内伤太过严重,非短时间就能恢复的。只是这辩解的话只能是心里腹诽一句,完全不敢说出。
“朕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,若是星月公主还不见好的话,那……”
“奴才(奴婢)叩见湛王!”
殿外一声请安声传来,殿内瞬时一静。
太医不由的皮绷的更紧了,刚刚还无气力的完颜千华,瞬时转头往外看去。
完颜千华的反应,云峯看在眼里,淡淡一笑,平静的看着那高大伟岸的男人缓步走入视线内。眼中神色波澜不起,脸上表情不咸不淡。想从他的面上看出点儿什么,还真是难。连回来的时间都比他预计的晚了这么多。
本以为,湛王在知晓完颜千华出事之后,三日之内必会赶回。然,他却在第七天才回到京城。不得不说,确实够沉得住气。
心里腹诽一句,云峯起身,迎上,“皇叔!”
湛王点头,看着云峯,温和道,“皇上看起来气色不错。”
云峯听了,微微一笑,“大概是因为秋天的天气让人觉得舒爽吧!”
“确实令人舒爽。”
这平和家常的对话,殿内人听着,莫名只感头皮发麻。好在他们只简短的说了几句,没有畅聊的意思。
湛王说完,越过云峯走向内殿。云峯摸摸鼻子,抬步离开。
太医跪在地上,已满头是汗,面对皇上已是忐忑难安,面对湛王不由的更是心惊胆颤。
“公主看起来气色不错。”湛王站在床前,看着脸色苍白的完颜千华,温和道,“看来宫中太医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。”
湛王这话出,太医一点儿没感松口气,心里反而一哆嗦。湛王那话是夸赞吗?为何感觉是凉飕飕的呢?他们全力救治完颜千华,不会是做错了吧?还是说,他们让完颜千华受罪太少,湛王由衷的不满意了呢?
湛王与完颜千华的母子关系……看对方生不如死,也许就如意了。所以,他们不由多想呀!
完颜千华听了,直直盯着云珟道,“一段时间没见,珟儿眼神竟开始不好了。”
她脸白的跟鬼一样,他竟然还能说出一个好字来。不过,已没所谓了,只要他回来就行。
“凛五!”
“是!”凛五应,上前,手落在完颜千华脉搏上。
“不过受了点儿内伤,不过是差点死了,其他并无大碍。”完颜千华似自我调侃,又似讥讽道。
湛王听了,淡淡道,“公主对自己倒是够下得去手的。”
这话出……
太医心里又是一个激灵,宫内下人埋首,屏息。
完颜千华听言,眼底划过什么,随着淡淡一笑道,“我确实想过用苦肉计引你回来。不过,我可没想过如此伤自己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对你我没什么可隐瞒的。”说完,看着湛王,轻轻缓缓道,“看来,在这皇宫内野心勃勃,贪心贪婪的人还真是不少。纵然在你的眼皮底下,也敢肆意的谋算。”
这话是说,敢伤她,就直接代表了在挑衅湛王吗?这是在意图激怒湛王吗?若是……够拙劣!
湛王在一边软椅上坐下,拿过宫女端来的水,不紧不慢道,“做恶太多,被刺杀太正常,公主切莫想太多。”
完颜千华听了,扯了扯嘴角。
太医埋首,说话的人风轻云淡,听他们说话的人却是心惊胆战。
这等母子关系,也属世间少有。
“伤势不轻,还要喝一阵子药才行。”凛五探过脉,对着湛王恭敬回禀道。
湛王听了没多言,放下茶杯,起身离开。
完颜千华躺在床上看着湛王的背影,嘴角扬起一抹清晰的弧度。云珟终究还是怕死的!所以,才没拿到解药之前,他不会容许她轻易的死掉。这很好!
***
“你说,只有湛王一个人回来了,湛王妃没回来?”
“是!”
云峯听了,静默。还真是有些意外。
“主子,要去探查一下吗?”
湛王为何带王妃去云海山庄;为何回来只有湛王一个人回,而王妃则没有。
云峯听了,看着眼前护卫,“湛王爷的事,我们只需知道,不需要弄明白。这一点儿,你最好谨记。”
护卫听言,第一反应是不明,不过却不敢问,垂首应,“属下遵命!”
“也告诉下面的人,若是不想活了,自可擅自去探查。”
“小的遵命。”
“下去吧!”
“是!”
护卫躬身离开,对云峯这个主子,一直看不明,更看不透。所有的作为,都跟先帝完全相反。
过去,先帝是时刻盯着湛王,生怕他生出什么幺蛾子。可新皇却是完全相反,对湛王所有的事都不碰触,从不探究。这放心,反而让人有些不适应,感觉他们都没了用武之地。
***
马车驶出皇宫,湛王坐在马车内,透过车帘看着热闹依然的街头……想容倾。
以前不曾觉得,现在随处望,发现带她出来的次数太少。京城之中,好多人热闹的地方,好多好吃的酒楼,好像都没还没带她去过。
“凛五!”
闻声,凛五抬头,看都周正不由挑眉,怎么迎到这里来了。
周正走上前,看着凛五道,“王妃来信了。所以……”话未说完,车帘掀开,湛王大手伸出。
“拿来!”
“是!”周正忙把信函递过去。
凡是关系王妃的,均无小事,必须即刻禀报主子。这是凛五反复交代的。继而,在看到王妃送来的信后,周正连在王府候着等湛王回来都没,赶忙给送来了。
湛王拿过信,凛五随着把马车停下,好让湛王能更好的看信。
人还未到王府,王妃的信就已经到了。如此,湛王内心的焦躁应该能被抚平些许吧!
相公,你已离开五天了,而我又胖了。想你想的我饭量直线上涨。所以,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应该又胖了不止二两。真担心你回来后,你会抱不动我。还有……我不会把我们家吃穷吧?
湛王勾了勾嘴角,越来越会瞎操心了。
相公,听说怀孕的女人要多看美好的事物,生出来的孩子才会漂亮。所以,我现在每天都在山庄溜达,那里漂亮就使劲儿看那里。然后,我发现山庄里那个清扫花圃的小厮,长的真是好看,好像比相公还好看那么一点点。为了孩子长得漂亮,我就抛弃矜持,盯着他了好一会儿。结果,他现在见到我就跑。唉!堂堂男儿胆子忒小。
湛王看着,好气又好笑。感觉根本就没这茬事儿,她就故意写来气他的。她这是生怕他想她太少吗?
相公,我想你了。
看到这句,湛王心瞬时绵绵柔柔的。虽说他的王妃字写的不咋地,可是文采真的极好。
‘我想你’这一句,这文采比什么太子太傅,什么状元郎都好。
不过,球球好像跟我正好相反,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那爱念孝经的爹走了。所以,这几天特别的欢腾。看来,球球就算还在肚子里也已经知道,她(他)的父母,那个是慈的,那个是严的。
而我哥,知道球球对你这态度。当即决定一定会好好疼他(她)。还说,只要是看不上爹的,都是好外甥,好外甥女。嘿嘿……
湛王看着,轻哼,还真是像容逸柏会说的话!
还有,我本来也让我哥给你写几句的,可是我哥说,他若下笔,我的字会显得更丑。所以,就让我代笔了。我哥就一句话给你说:他让你老实点儿,让你眼睛只许看男的,不许看女的。不然,就让你尝尝他大舅哥的厉害。(一个大大的笑脸儿)。
湛王看着失笑,这话真的是容逸柏说的吗?怎么看都是她自己说的。
凛五站在外,透过车帘,看着湛王多变的表情,缓缓低下头,愿王妃安好,愿主子也能有一个圆满,不要一生多荆棘,少安乐。
“走吧!”
“是!”
***
时间如梭,如白驹掠过,你不管你是何种心境,不管你正经历着什么,时间都不会停歇,兀自转动着。
皓月
“云珟还在京城吗?”钟离隐看着徐茳问。
“是!”
“已经二十多天了,还在京城。还真是有些好奇,凛五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他在京城待那么久。”钟离隐悠悠道。
湛王离开的时候,容倾已快四个月,而现在已快五个月了。算算日子,再有四个月容倾就该生产了。而她的情况,想到容倾现在的状况,心口微刺,垂眸。
少时起身往紫晨阁走去。
徐茳跟在后,心里无声叹一口气。每次看过庄诗雨,主子心情总是会变的极糟。然,就算是这样,却仍做不到视而不见。每天都要去看,反复的确定,想知道在远方的某个人今天怎么样,有没有比昨天好些。还是,又严重了。
钟离隐只是看着庄诗雨,就已是如此。那,容逸柏每天面对着容倾,不知道又是什么心境。
大元*湛王府
湛王坐在小亭中,看着池塘里的鱼,眸色幽幽沉沉,明显下垂的嘴角,轻易看出他此刻心情不是太好。
凛一站在不远处,看着心情不佳的主子。凛一不由叹气。
主子本计划着,回来几天把事情稍做处理,再捱过了毒发日之后就去云海山庄,哪怕不能一直待在哪里,也一定要去看看王妃,陪着王妃几天。然……
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月半月圆,毒发!反应加重不说,亦确定了,云壑的血确实已不能再缓解湛王体内的毒了。而齐家送来的药,药效也是不佳。
齐家虽尽力护住了钟离谨的性命,现在钟离谨情况也看似良好。但是只要毒未清楚,在其后仍存在太多不确定性。不知道钟离谨能活多久,不知道他若是再次毒发会出现什么情况。一切仍在探究中。
想着,转头看向凛五,低低沉沉道,“主子身体情况什么时候才能有所好转。”凛五摇头,“我也说不准。”
凛一听了皱眉,随着道,“齐家把药送来的时候,不是说,钟离谨反应良好吗?怎么到了主子这里就不同了呢?”
看湛王气色越来越越差,凛一不由怀疑齐家是否在其中动了手脚。可是查探后,又确定钟离谨在吃了同样的药后,确实眼见的好了不少。如此……
为何湛王会出现不良反应呢?凛一想不明白。
凛五面色凝重,“也许是身体情况有所不同,也许是……我会尽快弄明白的。”说完,看着凛一道,“这件事儿不要告诉王妃,不然王妃怕是会从云海山庄冲回来。你应该知道,王妃现在这月份可是经受不起任何颠簸。”
“这个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。”说完,问,“完颜千华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已经差不多了。这几天,她自己应该就会感觉到异样了。”
凛一点头。
“你在这里守着吧!有事儿叫我,我先去药房了。”
“嗯!”
凛五走进药房,门关上,坐在药堆中,对着满屋子药草还有医书,怔怔发呆。若是王妃知道,他是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主子的,不知道会不会怪他。
加入的药物,虽不会伤害湛王身体根本,但却会让他变得很是虚弱,那滋味儿也并不好受。更重要的是……
感觉瞒不了太久,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。待到那时又该怎么办?凛五完全无头绪。也许,他该现在坦诚所有。那样,就算再煎熬,主子也能陪在王妃身边。不然,万一王妃有个好歹的话。那……
凛五不愿想那么不吉的事,但王妃的情况明显是不乐观。到时候,主子得到了解药,却失去了所有。这样的结果,主子或许更难以接受。
皇宫
啪!
“去叫云珟,我要见云珟……”
药刚送到完颜千华面前,就见她突然似被什么扎到了一般,大叫起来。
一边宫女看着有些不知所措。而门外护卫看完颜千华一眼,什么都没说,大步走开了。
***
“皇上,星月公主不知道怎么了,正在大发雷霆,急声喊着要见湛王爷。”太监从外走进来,对着云峯低声禀报道。
云峯听了,抬眸,淡淡道,“让人看好,别让公主伤到自己了。”
“是!”
太监领命离开,云峯继续翻看着手中书,表情清清淡淡。无一丝好奇,完全置身事外。湛王与完颜千华的事,完全与他无关。他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就好,比如盯着她别让她轻易死了。
***
“云榛,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!”
乍然看到钟离谨,云榛后背阵阵发凉,抬头看看天,望望那灼眼的太阳,再看看四周的山山水水,他娘的,大白天见鬼了!没想到钟离谨是死在这里的。早知道他一定绕路走。
看着云榛惊骇不定的表情,钟离谨微微一笑道,“我虽是鬼,可我真的不是来找你索命的。”
“爷,他在瞎说,他根本就不是鬼。”
闻言,三皇子转头看向石头,绷着神经道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这还用说吗?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鬼。不然,那些被爷作死的肯定早就找来了,每天围着爷……”
“你可以闭嘴了!”
钟离谨听了,轻笑,“你这小厮挺不错,很会说话。”
会说话个屁。
“没想到你还活着。”这事不知道皇叔知道不。
“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。”钟离谨说完,抬步离开。
云榛看着他的背影,眉头不觉皱起。
“爷,要写信告诉湛王吗?”石头小声道。
云榛听了没说话。钟离谨若是鬼就好了,是人,平添麻烦。
大元*皇宫
“湛王说:星月公主既然不想喝药,那么就断了吧!”湛王未来见,只是让给完颜千华带了这么一句话。
完颜千华听言,嘴巴抿成一条直线,脸色阴沉。让人不明,摔了药碗不愿喝药的是她,现在湛王如她所愿了。她还这副表情是为那般。
宫女不明,而停药之后,完颜千华接下来几日的反应,更是直接让宫女懵呆。
“啊……”
嚎叫,暴躁,摔东西,砸东西,简直疯了一样。
呜咽,打滚,眼泪鼻涕,又似突然发病,哪里疼痛难耐一样。
“药,给我药……”
不时喊着要药,可真把药物给她了,她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,看着明明都已忍受不了要喝了,最后却又给摔了。
种种不明所以的癫狂,让人头皮发麻。直到第四天,完颜千华好似妥协了一般,要了药猛地灌了下去。之后,木然的坐在地上,静了许久。那突然的平静,让宫女不由往那药碗瞄了好几眼,很是好奇,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这么灵验。
“凛护卫!”
“嗯!”
听到声音,完颜千华抬眸,看着缓步走来的凛五,眸色冷冷,“你主子可真是好样的,竟然给自己的母亲下罂粟。”
过去她一直在小心提防着,防备云珟给她下暗招。凭着完颜千华对药物的敏感,只要云珟动一点儿手脚,她都能察觉到。然这次……在她重伤昏迷间,他们竟然把罂粟喂到了她口中。
“比起公主对主子做的,主子做的这点儿回报又算得了什么呢!”凛五不咸不淡道。
完颜千华听了,冷哼一声,“你以为这样,我就会把解药交出来吗?”
凛五面无表情道,“公主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走,依旧野心勃勃的谋划以后。只是,主子没想过用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耗。现在主子给公主两条路,一:拿出解药,换自己一个安好。二:继续藏着解药,然后在之后的岁月里,我们会把主子这些年所承受的,都逐一的还给公主。之后,送你入地府。不过,在此之前……”
凛五转头,抬手。随着护卫带着一个人走进来。
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,完颜千华不觉脸色微变。
“皇……皇祖母!”钟离珏看到完颜千华,满脸的惊喜。而完颜千华却是相反。
“其实,叫姑祖母应该更合适。”
凛五话出,完颜千华猛然抬头。
凛五平静道,“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,公主好好想想吧!”凛五说完,抬步离开。
钟离谨明明如湛王一样,同样难以有后。但完颜千华却总是跟钟离谨讲,他跟湛王不同,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让南宫紫怀了孩子。只是,南宫紫是怀孕了,可孩子却不是钟离谨的,而是完颜氏的。
而在知晓真相之前,钟离谨曾是相信完颜千华的。而在知道真相之后……
他劫持容倾,挑衅湛王,用九死一生这样极端的方式,向完颜千华表示暴怒,来阻断完颜千华再此利用他的野心。
方式虽然极端了些。但不得不说,钟离谨如愿了,虽九死一生,可他终究保住了自己性命,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,可他却很满意。因为完颜千华被皓月驱离了,同时还对上了湛王。
意图拿捏湛王,结果注定不会是如她所愿。对这一点儿钟离谨最是满意。
“皇祖母,孙儿终于又见到您了。”钟离珏看着完颜千华激动道。
看着钟离珏欢喜的小脸儿,完颜千华扯了扯嘴角,却是苦笑。
钟离珏——皓月的被劫持的幼帝。真实的名字应该叫完颜珏才对。
过去为了好好的教养他,也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,所以让他降临在了皇家。可是现在看来……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云珟最终还是知道了。云珟既已知道,那么会如何呢?要么她妥协,要么完颜珏死!
湛王府
放在湛王脉搏上的手松开,凛五抬眸看着湛王道,“比前两日沉稳了不少。再过一些时日,主子应该就完全恢复了。”
湛王听了,皱眉。再过一些时日。这答案湛王无法满意。
“主子,属下先去煎药了。”凛五说完,起身。
“凛五!”
“属下在!”
“你有事儿瞒着本王。”
一言乍然入耳,凛五心骤然猛跳,面皮紧绷。
凛五瞬间的反应落入眼中,湛王眼睛微眯。
凛五随着跪下,“主子恕罪。”
“瞒了本王什么,说!”
凛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,双手递给湛王,“这是齐家那边传来的信,请主子过目。”
湛王伸手接过凤,打开,看过,眉头微皱。
“钟离谨身体情况突然变差。属下怕主子伤神,所以就瞒着,未曾告诉主子。”
钟离谨身体变差,这确不是一个好消息。凛五瞒着湛王或有理由。但是……
解药的事反反复复,从希望到失望,湛王经历了已不止一次。如此,凛五瞒着他有必要吗?
“除此之外,可还有其他?”
凛五摇头,“回主子,没有!”
“是吗?”
“是!”
湛王听了,盯着凛五看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,“出去!”
“是!”
凛五走出,湛王看着他的背影,眸色沉沉。湛王仍感凛五还有事瞒着他。
“王爷,王妃来信了。”
湛王听言,抬眸,刚才的思绪被打断。但,心里异样的感觉,却没忽视。
***
又是几天过去。
正院儿,暗卫飞身离开,湛王眉头紧皱。凛五一切均正常,未曾跟可疑的人接触过,也未曾做过一点儿可疑的事。凛五给他煎的药渣中也未有丝毫发现。如此一来的话……
真的是因为他自身对那压制毒素的药开始反应迟钝了吗?所以,都已过了这么多天了,他仍感觉气虚的厉害。
湛王如是想。但,仍感到哪里有些异样,莫名的不安。
“周正!”
“属下在!”
“传凛一过来。”
“是!”
另一边……
在凛五给完颜千华下了最后通牒之后,本以为完颜千华怎么也会妥协一步。然,不觉好几天已经过去了,她却毫无动静,一点儿退一步的意思都没有。
对此,凛五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影。第一次生出一种怀疑,完颜千华这样,是真的打算拼死也要跟主子耗上呢?还是因为……她根本就拿不出解药!
压制,缓解湛王体内的毒,她做得到。可是全部清除,她却已是无能为力。所以,才只能这么死对抗。
“凛五!凛五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抬头,看到凛一,回神,“什么事?”
“你在想什么?想的这么出神。”凛一皱眉道。
“没什么!”说着,转移话题,“叫我有什么事儿吗?”
“主子要去云海山庄,你去准备一下必须的东西,我们马上启程。”
“主子要去云海山庄?现在吗?”
听到凛五的问题,凛一眸色暗下几分,直直看着他,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
“没有,我只是担心主子的身体。”说完,不再继续这个话题,“我这就去收拾。”
“嗯!”
凛一站在原地,看着凛五的背影,凝眉,凛五真的有些不对劲儿。
凛五往药房走着,脑子有些乱。也许他该把王妃的情况告诉凛一,让凛一帮着一起拖住主子。可是……
凛一对主子是完全藏不住事的人,若是他知晓,主子一定会马上察觉异样。所以,不能告诉凛一。但若是不说的话,眼下该怎么办呢?
已用药拖主子一个多月了,再继续下去就真的会伤身体了。药是不能再用了。而且,一个多月也是极限了,若非王妃三不五时有信送来,就算身体不适,主子怕是也早已去云海山庄了。
药不能用,可拦,又不敢强拦,那样是等同告诉主子,他有问题。凛五已感有些束手无策。重要的是,主子已经对他起疑了。他就是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了。
站定,望天,重重吐出一口浊气。既已如此。那么,就顺其自然吧!
算算日子,王妃现在已是六个月多点儿了。月份已是不小了,主子势必会回到云海山庄的,就算身体依然不舒服,就算让王妃担心,他也绝不会让王妃一个人生产。所以……听天由命吧!
下了决定,凛五行动力瞬时也就上去了,一言不发,麻溜准备好东西。
“都好了,启程吧!”
凛一点头,“我去禀报主子。”
凛一,凛五走进正院儿,看一个丫头手里拿着几张宣纸站在湛王对面,说着,“王爷,这是奴婢刚才清扫马车的时候,在棉垫下面看到的,应该是王妃拉下的。”
湛王听了,挑眉,随着伸手接过。
凛五看到那几张宣纸,猛然想到什么,心头一跳,随着疾步上前。
走上前,嘴巴动了动,最终什么都没说。
今天碰到王氏了,云珟脸色好似有些不太好。
云珟今天捏了一个似他的面人给我!
云珟说:我再提面首两个字,就让我好看。
我说:那我就从明目张胆的说,到偷偷的想。
云珟说:……
几张宣纸,时间不等,满满的写着的,没有别的,都是他跟她说过的话,还有她的话。
凛五看着,心口绷的有些发疼。
湛王看着,眉头皱起。容倾这是什么时候写的?看时间,好似是在去云海山庄的路上。可是,一路上他却一次也没她写过字。这么说的话,是背着他偷偷写的?
想着,湛王眉头皱的更紧了,写这些为何要背着他?还有,那么不耐写字的一个人,却偏把这些日常琐碎都记了下来,为什么?
一时想不通,可是看着那事无巨细的记录,湛王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。
抬头,看向凛一,凛五,“一路上,你们可发现王妃有什么异样吗?”
凛一摇头,“回主子,没有。”
凛五摇头,不言。
湛王看此,垂眸。连他都没察觉到,他们又怎么会发现。
不过,容倾会写这些定然有理由。湛王想着起身往外走去。
凛五默默跟在后,主子早晚都会知道,这点儿改变不了。如此,也许这个时候知道也好。
***
湛王离开不到两日,一封马不停蹄,日夜兼程送到了钟离隐手中。
看完信,钟离隐抬眸看向徐茳,“云珟已快到云海山庄了。”
闻言,徐茳心头一凛。
钟离隐起身往外走去,边走边道,“让他们都准备好,你亲自去指挥,即刻动手。”
“是!”
徐茳领命,压抑着内心的不安,飞身离开。
***
“主子,有埋伏!”
似为映照凛五的话,话未落,数千黑衣蒙面人,骤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不远处,截住湛王去路。
湛王静静站着,看着眼前数千黑衣蒙面人,表情凉凉淡淡。
“杀!”
一声令,向着湛王冲去。
湛王府暗卫一言不发,迎身而上。
人影闪动,刀光剑影,起起落落,尘土飞扬,马儿嘶鸣!
凛一护在湛王跟前,看着眼前厮杀,眉头紧凝。这一股势力是谁的呢?
“主子,小心!”
看着飞湛王的冷箭,凛一低喝一声,亮剑,挡去。
看着不远处射箭的人,再看掉落在地的箭,湛王眼睛眯了眯,眼中神色不明。
少时,开口,“凛一,让暗卫都撤回。”
闻言,凛一不由转头看向湛王,撤回?主子这是什么意思?
“没听到本王的话吗?”
听到了,就是不明白!
只是,虽疑惑,凛一还是干脆执行,大喝一声,“撤!”
令行禁止,凛一令下,湛王府暗卫急速后退。
刚刚还热火朝天厮杀,突然的谢幕。对持那是两方的事,湛王这边忽然鸣金收兵。另外一边……
正常的应该是乘胜追击才对。然,他们却是举着剑僵在你那里。
这举动,明显的告诉别人,这其中有猫腻。
诡异的静寂之后,一声音响起,“上,给我……”令未完。
一道浑厚的低沉男声响起,“钟离隐派你们过来逗闷子的吗?”
湛王一句话出,氛围又瞬时变得微妙起来了。
湛王看此,凉凉一笑,“钟离隐兴致可真是够好的。”说完,抬脚上马,策马离开。
徐茳眼看着湛王走过,黑巾下面色僵硬,刚出手就被揭了底儿……这个始料未及。
办事不利的时候有,可是这么不利的还是第一次。张牙舞爪的来,这翅膀还没张开,就直接从空中掉下来了。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……什么脸儿都没了。不不过,湛王是从哪里看出他们是摄政王的人呀?
这一问题,同样好奇的还有凛一,走出山林,凛一看着湛王道,“主子,您是怎么看出他们是钟离隐的人的?”
湛王淡淡道,“既是半路拦截要刺杀本王的。那么,那一支箭应该对准本王的心口才对。然,那射箭之人偏错开了致命处。”
“也许,他只是没对准呢?”
“看他的身手,你以为他会对不准?”
凛一:……
“就因这一点儿,主子就断定他们是钟离隐的人吗?”
“在这个世上,看不惯本王,却又难以对我痛下狠手的只有两个人。”湛王悠悠道,“一个是钟离隐,一个是容逸柏。”
凛一听言,恍然。好像确实是这样。只是容逸柏这会儿在陪着王妃,没那功夫跟湛王逗闷子。可是钟离隐却是有,有时间,有人力,也有兴致!只是……
这样逗闷子是不是太过了些呢?
是过了!
所以,钟离隐想做的到底是什么?
而相比凛一不明就问的积极,凛五显得尤其沉默。
“云珟,好久不见呀!”
说曹操曹操到,刚才念叨过,人马上就出现在眼前了。
湛王看着钟离隐,眼中神色不明,“特地在这里等本王的。”
这话不是问句,而是肯定。
钟离隐轻轻一笑,“湛王还是那么英明。”
“不远千里来这里等本王,你可真是有心。”
“呵呵,刚好有事儿要办,在这里已有几天了,听说你也过来了,所以就顺便等了会儿。”
“是吗?那还是真是巧。”
“是呀!真的很巧。为了这巧遇去喝一杯怎么样?”
“对于一个刚刚还派人刺杀本王的人,我没甚兴致。”
钟离隐听了一笑,“只是开个玩笑。你若是觉得过了,这就向你斟酒赔罪。”
“没兴致!”
“既然如此,那我们等到了云海山庄再喝。”
湛王听了,看钟离隐一副就赖上他的模样,无意再跟他纠缠,越过他,策马向前。
湛王走过,钟离隐脸上笑意隐没,转头看向凛五,眸色沉远,低低沉沉道,“已不打算再隐瞒了是吗?”
所以,让云珟受伤,再次阻隔他去云海山庄,阻止他知晓全部。这本是钟离隐已给凛五打过招呼的。然……从现在的结果看,明显的凛五已改变了主意。
凛五抬眸,眼底一片厚重,“六个多月了,已经没有很多时间了不是吗?我怕再继续下去,主子会连王妃最后一面都见不到!”
钟离隐听了,呵呵一笑,满满的压抑,“就是见到了又能如何呢?”
凛五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。只是现在觉得,若是在已失去之后,主子才知道所有。那……或许更加残忍。”
钟离隐听了,静默,良久开口,“既然如此,那就这样吧!”说着,策马走上前,追上湛王。
“云珟,在见容倾之前,你先随我去看点东西吧!”
湛王听了,看他一眼没说话。只是心里感觉越发怪异。
“容倾和容逸柏已不在云海山庄了!”
钟离隐这话出,湛王握着缰绳的大手陡然收紧。直直看着钟离隐,“不在云海山庄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容逸柏带她离开了。”
湛王听言,眸色遂然沉下。
“若是不信,你可以问凛五。”
湛王听言,转眸。
接收到湛王那寒凉的眼神,凛五缓缓点头,“摄政王说的都是真的!”
凛五这话出,凛一神色不定,定定看着凛五。凛五他……背叛主子了吗?
“凛五为何瞒着你,容逸柏为何带容倾离开,你很快就会明白的。跟我来吧!驾!”
看着策马前行的钟离隐,湛王深深看凛五一眼,收回视线,快马跟上。
***
四方小院儿,摇椅,枯木,满地落叶,几分萧索,几分寒凉。
钟离隐看着,表情压抑,厚重,“在你离开后半个月,容逸柏带容倾来到了这里。他说:云海山庄太大了,容倾不能随时看到他。所以,就到了这儿,这里地方小。无论他在哪里,容倾都能一眼看到他,不用在到处找他。这样,他放心,容倾也没那么紧张。”
钟离隐在说什么?湛王听不明白!他只清楚一点儿,容九出事儿了。
“钟离隐不要跟我绕圈子,告诉我,容九她怎么了?”
她出事了,凛五知道,连连钟离隐都已知道,为何独独要瞒着他?
“先进屋看看吧!”钟离隐说着,走到门前,轻轻把门打开。
门打开,屋内所有映入眼帘。画像……
满满的都是画像,没有别人的,全部都是云珟的。各种神态,各种时候的。
凛一看着心口一窒。
都是湛王的画像,都是容倾画的。因为也只有她,才能画出湛王的那份神韵。
湛王怔怔看着,心头翻涌,容九出事儿了……
钟离隐走到桌前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湛王,“这里面都是容倾写的,你看看吧!”说完,抬步走出。
湛王看着手里盒子,伸手,指间下意识的在发颤。
当盒子打开,张张写的满满的宣纸落入眼中。拿出一张……
要记得提醒哥哥,让他别忘记派人给云珟送信。
要记得问哥哥,云珟现在怎么样了,是不是一切都好。
要记得提醒哥哥,让我再写点信存起来,以后慢慢给云珟寄,不然他会担心。
天气凉了,要记得提醒哥哥多穿衣服,还有写信时也要记得提醒云珟!
哥哥今天咳嗽了,要记得提醒他吃药。
哥哥说我最近又漂亮了,我感觉他说的是假话。
今天姨母探脉说宝宝很好,这样真好!
姨母说好人有好报,说我一定会被老天关照。所以,我一定会平安生下宝宝,所以,我一定还会再见到云珟。只是,我记性好像又变差了……
不知道云珟什么时候会知道,希望能晚一些。虽然很想见他。
云珟,今天宝宝动了,他(她)好像踢了我一下。球球在动,我感觉好多了。
云珟,你现在在做什么呢?
云珟,我眼睛好像有点儿看不清了!
云珟,我有点儿害怕!
云珟,我会好好努力的……
云珟……
云珟……
后面已没内容,全部都是他的名字,还有容逸柏的名字!
记性不好?眼睛看不清?害怕?会好好努力?
这些字眼落入眼中,刺的湛王眼睛发胀。
“这样琐碎的字字句句,在云海山庄还有很多。自你离开后,容倾每天都会写。只是很快她就开始力不从心了,拼力的想记住一些人,一些事。但,她的身体已然不容许,就算用尽全力,她还是遗忘了全部!”
遗忘了全部?
这话入耳,湛王眼睛赤红。
看着面皮都在颤动的男人,钟离隐声音染上冷意,“知道容倾为何会变成这样吗?是因为你,是为了你。”
“她腹中怀的是你的骨肉。同时,也是你活命的解药。”
“只要孩子生下,你就有后了。只要孩子降临,你就再也不用受毒发的痛苦,再不用受完颜千华的胁迫!余生,你都自在了。”
“可容倾却不然,她被反噬了,所有不好的都沉淀在了她的身上!”
“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?”
“她会逐渐的遗忘,遗忘所有的人,事,甚至她自己。”
“她会逐渐的失明,直到完全看不见,看不见她爱的人,看不见她最亲的人,看不见这肮脏却也绚烂的人世万物。”
“她还要承受身体急速衰败所带来的痛苦……”
“想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什么样儿了吗?”
“徐虎,徐风,带她进来。”
钟离隐话落,两个护卫用软椅抬着一个人走进来。
“庄诗雨被人施了巫术,容倾所有的反应,都会折射到她的身上来。她现在的样子,就是容倾当下的模样。所以,容逸柏把她送到了我面前来。让我看在容倾所遭受不易的份上,不要在你受冲击时,再落井下石,再去针对你!”
“容倾也让我不要告诉你,让我护着你,我答应了,可是……”
噗……
“主子!”
听着凛一的低呼,看着湛王吐出的那一口血红,钟离隐沉沉的笑了,“看你吐血,我心里舒服多了。这一切,明明都应该是你的磨难,为何最后都让容倾一个人承受?”
“云珟,你不该有那么大的福气,你不值得她豁出命的为你付出。都是容九太傻。”钟离隐说完,挥袖而去。
走出屋子,遥看远方。
“容九,我对你失言了。你让我帮着你一起欺瞒他,可我没做到。你可以怪我的,可以怪我一辈子,只要……别那么早死!”
只要别那么早死。
要继续跟云珟一起幸福的活着,让我有机会继续羡慕嫉妒着。
容逸柏说的对,人生苦短,你的更不应该这么短。
***
“容倾说喜欢面朝大海,四季如春的地方。所以,容公子带她去了古都!”
“古都,那是一切罪恶的来源。可,或许也是容倾生命的救赎。哪里离解药最近。”
“容倾现在或许已记不得你,也看不到你了。可是,在她的潜意识里应该一直在等你。”
“风雨彩虹,你给了她彩虹,她帮你担了所有的风雨!”
“现在,趁着她还能听到,去向她谢恩也谢罪吧……”
看着那片海,看着那个院儿,看着夕阳余晖下海边几道身影,湛王缓步走上前,努力让自己走的平稳。
“安儿,夕阳很美对不对?”
“嗯!”
“明天哥哥还带你来看好不好?”
“好!”
“安儿真乖。”
“哥哥好!”
这话出,容逸柏抬手揉揉容倾头发,满脸温和,满目苍夷。
“安儿!”
“嗯!”
“你最喜欢的相公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?”
“云珟!”
“安儿真聪明。”
“哥哥好!”
“哥哥最好,安儿最乖。所以,我们回去好不好,明天哥哥再带你来。”
“好!”
容倾应,容逸柏牵着容倾,转身,往回走!
“王……王爷!”
青安微颤的声音入耳,还有那称呼,容逸柏眼帘微动,抬头。
雪白的脸色,嘴角不断溢出的猩红,满眼伤!
凛一怔怔看着容倾,心发颤,“王妃……”
无神的双眼,满头的白发,透白却绝艳的面容。
倾城之花,倾城之颜,美到极致,也几欲破碎。
还有容逸柏!
那才堪堪过了双十的人,此时竟然两鬓斑白。
那斑白的鬓角,清楚的告诉他们,他内心到底承受了什么。
容逸柏看到云珟,淡淡一笑,“你来了!”
湛王点头,喉头发紧,开口,声音在颤,“我来晚了对不对?”
“来的刚刚好。”容逸柏说着,牵着容倾走到湛王跟前,“安儿,还记得云珟吗?”
“记得!”
“他来了。”
容倾听了容逸柏的话,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,心口充斥着莫名的情绪,更多是懵懂不明,只是本能的抬手,想触摸到眼前的人。
“云珟……”
刚开口,被抱住,容倾怔怔,味道熟悉,可是……那滴落在脖颈上的泪滴,却很陌生。
那一日,抱着那双目失明,满头白发,已将他遗忘的人,湛王哭了,身上哀伤毁天灭地。
那一日,湛王知道,夫妻不止要风雨同舟,还能同生共死!
容倾生,他生!
容倾死,他死!
只是在这之前……
那一日,天下乱!
完颜千华被活剥,钟离谨在一边静静看着。
这个赋予他和湛王生命的人,同时也是让他们的人生变得千仓百孔的人。
她该死,也终于死了!
云峯主动退位,只是送出去的信,一直未得到湛王回复。
也许他可继续为帝,只要同之前一样,绝对不要关注那不该关注的。
陌皇爷归,之后率领龙卫,湛王府兵士,还有他手下两个虎符的大大元兵士,同钟离隐一起,覆灭了顾家军,斩杀了顾盛。
大元兵权,暂有云陌掌控。
齐瑄回,同陌皇爷,凛五一起倾力为容逸柏,还有容倾寻觅解药。
只是在这世上,不是所有的毒都能有药可解。
冬去春来,在树木吐绿,万物复苏的季节,容倾诞下一个男孩儿。
虽是九死一生,终还是活了下来。只是生产前的所有症状都遗留了下来。
“倾城之花,是毒,也是药。待它长成,也许能缓解王妃的症状。”
只是倾城花的周期很长,要五六年的时间。
不过是等待,湛王没什么不能等。
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容倾,容逸柏满眼的不舍,转头看着云珟道,“容倾虽没了记忆,可是在她的世界里,只有一个名字,就是云珟!”
“我也许撑不了多久了,无需她记得,也免于她偶尔想起难过,也免于她再找我!”
“云珟,好好待她。”
“嫁给你,她经历过许多磨难,可也收获过最大幸福。所以,嫁给你,也圆满。”
“只是,未能守安儿到最后,我最遗憾……”
“哥,哥……”
在某一日,容倾再唤,那双温暖的手,还有那温和的声音却在没出现过。
“我哥呢?”
看着每日都在找哥哥的容倾,所有人都感心酸,容逸柏还是想错了!
在容倾的世界里除了云珟,还有一个亲人,她的哥哥!
至此……
湛王以云珟的名字,哥哥的身份活在容倾的世界里,寸步不离的守着她。还有……等待一个人的醒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