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就是太讲究了些,还是你的身子骨最要紧不是,别的,哪里要讲究那么多的?再说,也没有服丧就不能吃红果的理啊?
李青眼光微闪,心里微微温暖起来,低声解释道:
不是因为讲究,我这身子弱,直接含了红果倒受不住,嫂子不用担心,真的不要紧,不过就是赶得急了,算着时候,我那些丫头也快到了,她们最知道我这脾胃身子,不过一会儿功夫,没事的,多谢嫂子。
苏夫人凑过来,拉着李青的手,握在手里,
我给夫人暖一暖,夫人坐着歇一歇,反正这会儿外面也没人,咱们在这屋里歇一歇再出去,这才刚开始,还早着呢,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,祖母过世,差点没累死我。
李青嘴角微微往上翘了起来,王夫人横了苏夫人一眼,
这会儿不比你当姑娘的时候了,凡事谨慎些好,你看看爷和三爷,悲伤得心神都要失守了,要是看到哪里有一丝半分的不恭敬的,可就不是小事
嫂子说得对,毕竟是三位爷的生身母亲,母子感情又极深,三位爷只怕悲伤的不能自抑,咱们也要体谅着些,将心比心吧。
苏夫人仔细想着,点了点头,
夫人说得是,想一想,要是我母亲我肯定会哭得死过去了。
王夫人推了推她,
你知道就好,刚才那样的话,千万不能再有了。
三人正说着话,小丫头在门口禀报着:
回夫人,郑姑姑求见。
李青眼睛亮了亮,暗暗松了口气,心底放松起来,急忙吩咐道:
让她进来。
郑嬷嬷鬓角微微有些散乱,紧紧抿着嘴,脚步沉稳的进来,挨个请了安,王夫人拉了拉苏夫人,低声说道:
咱们去外面看看安排得如何了,让夫人静静的歇一歇。
苏夫人会意的点点头,两人告退出了门。郑嬷嬷躬着身子,恭敬的送两人出了门,才急忙转过身,上前几步,仔细的打量着李青,伸手摸了摸李青的鬓角,心疼的说道:
夫人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?手冰成这样?
嬷嬷,你来了就好了,那个高嬷嬷?
信得过
郑嬷嬷急忙答道,李青长长的松了口气,靠在了郑嬷嬷身上,低声说道:
嬷嬷,我身上软得很,外头,都交给你了,让绿蒿把那个绿兰草荷包拿来给我,让她们进来侍候着就行,嬷嬷要忙的地方多着呢。
夫人放心,往年老郡主的丧礼,嬷嬷也是经过的,这里里外外的人又都凑手,夫人放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就是。
嗯,宏坚,已经让人去接了,红敏,我和爷说过了,就不要告诉她了。
李青声音松驰着交待道,郑嬷嬷点了点头,
我都记下了,我去叫绿蒿她们进来侍候着。
李青点了点头,郑嬷嬷正要出去,李青伸手拉过她,笑着指了指她的鬓角,
嬷嬷头发乱了。
郑嬷嬷眼圈红了红,轻轻拍了拍李青的衣襟,低声说道:
嬷嬷知道了,你好好歇着。
晚间,王府已经是白茫茫一片,春晖院里早已布置停当,文老太妃躺在正屋中间的灵床上,平王和林蕴波一身粗麻孝服,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的蒲团上,灵床这边,跪着王夫人苏夫人和李青,红袖宏旭和宏强穿着粗麻孝服,规规矩矩的跪在灵床后面,红袗和红袊太小,裹着丧服,被奶娘抱在怀里,远远的跪着。
哭祭了一遍,绿蒿上前扶起李青,李青转头看了看红袗和红袊,低声吩咐道:
让奶娘带她们两个回去吧。
紫草曲膝答应了,过去传了话,李青慢慢走到平王身边,低声劝道:
爷跪了这半天了,到西厢去歇一歇吧。
平王额头顶着蒲团,伤痛而颓然的曲身伏在地上,仿佛没听到李青的话,李青站直了身子,默然而怜悯的看着他。
他除了伤痛,还有自责,有懊悔,有愧疚,有不安,有惶惑**上这样的自我折磨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他心里好受些,也许,他还会悔悟,会明白,他和她,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。